黑貓歌舞糰: 小說 | 【找不到的墳墓】- 06 【好像在跟另一個人講話】

我以為都會很順利，放心出去跑車的時候，回來才知道發生一件事情。

阿生因為跟我用LINE通話過，知道我出去跑車，所以我出門之後沒多久，我老婆正在收拾餐桌，阿生LINE給她，拜託我漂亮老婆出門幫他一個忙。

颱風天大家都躲在家裡，除了我們這種一定要在颱風天出門工作的，誰會出門？而且通常阿生他拖的不是進口車，就是超跑，都要去海關處理，既然颱風，陸上颱風警報才剛解除，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會叫他去拖百萬進口車，甚至是超跑，我就想不透到底是什麼事情。

我跑車回來已經都快要中午了，實在是很累，想要去睡了，晚上半夜又要正常跑車，不睡飽不行，所以中午我回來吃飯的時候，老婆只告訴我有這件事情，沒多講到什麼。

我真正跟老婆討論到這件事情，已經是隔天，又隔天，就是那天的後天，我其實還是不是很有精神。

「我也不知道阿生他爸爸的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老婆是幫阿生處裡他爸爸的事情，不是像他那天LINE給我是在講會耽誤到跑車的事情，果然，我就想颱風天他哪有需要跑車。

「阿生自己不會處理這種事情嗎？」

「那天是颱風，你忘記了？他兒子、女兒都在家裡，他以為他兒子、女兒還小，說他要出去，請我去幫他看一下，說他爸爸上班的時候有出一點問題，好像跟人起爭執，管委會的人打電話叫他一定要去一趟。」，結果老婆去了之後，發現阿生的兒子、女兒，一個已經大學，一個讀高中，根本就不需要人照顧，阿生常常人都在外面，他們二個人早就會自己打理自己的事情，家裡的事情，阿生對家裡的大小事也不是很了解，以前都是他們阿公在帶他們二個，在替他們處理，不過因為阿公最近越來越奇怪，他們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以外，他們阿公在家裡如果有什麼狀況，或以前都阿公處理，現在阿公沒處理，就他們二個處理。

「我想說這個阿生怎麼這麼粗心大意，說是很照顧家裡，結果以前都他爸爸在照顧家裡大小事。」

老婆這樣講，我想到阿生在電話裡面的語氣，他好像是很不知道要怎麼辦，我想到我長時間都在路上，問我自己，我也感覺我對家裡的事情都很了解，但是話再說回來，如果老婆沒時不時跟我講一些事情，我真的有那個眼睛去看到家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有辦法把這些事串起來嗎？

「所以以前都是阿生他爸爸在處理他孩子的事？」

「對，還有家裡的事情，因為買房子，還是買車，孩子要上學，孩子學校要什麼，吃飯，還是什麼的，甚至是教二個孩子學會打掃家裡、自己煮飯，都是他們阿公在處理的。」

「如果這樣講起來，阿生他爸爸也很了不起，阿生他媽媽身體不是很好，阿生年輕的時候就生重病，拖了幾年也是過世，他爸爸就連他媽媽的工作都攬下來做就是了。」，這樣回想起來，女人身體不好，生病、跑醫院，沒辦法處理家中大小事，那這樣阿生他爸爸可能在阿生他媽媽生病那段時間就開始把這些事情攬下來做了。

老婆忽然下一個結論，「這二個孩子很早熟，很懂事，不過好像常常都在擔心事情，對人生很茫然。」

「妳有問他們，阿生他前妻的事情嗎？」，我平常也不太敢問阿生他前妻的事情，阿生自己也不太提起，老婆點頭，「我有問了一下，他們說他們媽媽已經另外有家庭，另外還有生小孩，問他們，媽媽沒有給他們一點幫忙或意見嗎？」

我點了一下頭，老婆接著說：「結果他們對他們媽媽雖然沒有敵意，但是說很親，好像也沒有很親。」

一般夫妻離婚，很多夫妻都還會為了孩子來往，但是看阿生平常的表現，他前妻好像不太常往來，這樣講起來，他前妻應該也還是有去看孩子，還是多多少少有互動，只是互動到什麼程度就不曉得了，從小孩子的態度可能會看得比較準確一點。

「好像是如果有問也很少問，如果有問他們媽媽，他們媽媽好像不太關心他們未來到底想要做什麼，還是有什麼發展。」

這點，我們也做得不是很好，我們自己的兒子、女兒通常都有自己的想法，早些時候，有些還在唸高中、大學，聽他們講他們的事情，講到會吵架，他們都說我們不懂，像現在還在家裡的小兒子，我們講的話好像很能讓他們發火，有時候講起話來，感覺我們好像脫離時代，很無知，我們才不懂他們好像太過不懂得現實，這個世界，錢還是很重要的。

結果，表妹的兒子當到助教，我們幾個都沒有什麼社會地位特別高的工作，社會地位沒有特別高不要緊，連賺的錢，我覺得都是很勉強，不像我們那個時代，只要努力就可以賺到錢，我也小有積蓄，我就不懂我們那個時代可以，他們怎麼好像都沒辦法。

「妳記得以前孩子在跟我們講他們學校還是工作的事情，我們如果給他們意見，常講到最後，他們講我們不懂？」

「有，我記得，我想說別人家裡好像都很和樂，好像媽媽都跟兒子、女兒是好朋友，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麼會老是跟孩子吵嘴？不過我聽他們二個小孩子在講，我現在感覺有吵嘴還算不錯的，他們好像想要講給他們媽媽聽，他們媽媽也不想要聽。」

「這是他們講的，說不定他們媽媽沒有這個意思，以前我們那些孩子也常誤解我們的意思。」，不要說以前，就算現在那些結婚、生子的孩子們，還是常常誤解我們的意思，我們也搞不懂他們的想法。

老婆先是沒有接話，過了一會才說，「你這樣講，我本來想說我應該是很了解他們在跟我講的，現在，我也不敢確定，不過，大的好像有點責任心，他在講他妹妹有時候打電話給他，說阿公在家裡亂晃，很像失神、失神的，走來走去，又不知道在走什麼，要不然就是坐著發呆，呆很久，可是一會兒問他，他都可以接話，只是好像不記得自己剛做了什麼。」

魔神仔，聽老婆這樣講，我想到古早時代，鄉下魔神仔的傳聞是很盛行的，人常常被牽走了，忽然不見了，不是再也找不到，就是忽然出現時，是在很偏遠的山區，好像失去時間觀念，問起來，好像覺得才走出來沒多久，沒有過很久的時間，或是說過了幾天，這幾天裡有人邀請他們吃東西，不過她們被找到的時候，嘴邊都是一些樹葉，整個人都恍恍惚惚。

遇到這種情形，老一輩的人就說那就是被魔神仔抓走了，說魔神仔很愛抓弄人，不是最近幾年還有用魔神仔這個傳聞拍了幾部電影。電影演的不是如果要被牽走，會先在家裡出現這種失神狀況？

但是，我們是現代人，可以相信這種事情的嗎？

「尪仔，你在想什麼？我在跟你講話，你到底是有在聽沒有？」

「有，有聽到。」，就說阿生念高中那個女兒經常放學發現他們阿公還在家裡，都要趕著阿公出門，阿公才好像醒了一樣，急匆匆地出門，最近常常遲到。

阿生的爸爸後來找到這份保全的工作，有一些大樓社區比較老舊了，就不會請物業管理公司，會自己請保全顧，他就是做晚班的，保全工作是十二個小時的，所以他是下午六點到早上六點，高中生下課，應該也是五、六點那時候了。

六點開始上班，五、六點還在家裡，這樣遲到也是正常。

老婆又講，因為阿生他爸爸老是遲到，早班那個保全常常打電話到家裡找阿生他爸爸，因為阿生他爸爸遲到，手機又不接，結果都是阿生他女兒下課回來接到的，早班的保全本來是還會覺得關心，不過太多次，也開始有一些抱怨，說這樣他上班時間拖長，而且他要回去吃飯。

我問老婆後來怎麼解決，老婆說阿生的女兒跟她說，那件事情是她陪阿公去處理的，阿公清醒的時候好像很正常，不過有時候講話也有一點怪怪，他們協調到最後，阿生他爸爸改成晚上七點才上班，早上七點下班。可是改成這樣也會有點問題，白班的保全本來不太願意，因為對他來講是很不方便，再說白班的保全有一些重要事情要做，早上時間大家要出門上班，要替住戶指揮交通，工作很繁重，他擔心阿生他爸爸不知道有沒有辦法處理得來。

所以？「這樣不是處理好了嗎？」

「昨天就是又出問題了，管委會的主委也出來了解，阿生就是管委會主委打電話來，跑到他爸爸工作的社區去。」

這事情也真是奇怪，一般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我認識阿生之前，我跟阿生他爸爸才比較熟，我記得他爸爸處理事情是很有想法的，哪有需要人在旁邊？

是什麼問題，管委會的主委會找阿生過去？他不會自己跟阿生他爸爸處理嗎？

聽老婆在講的時候，我心裡想著等我這陣子忙完，要跟阿生關心一下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隔天我跑車回來，想多睡一點，交代老婆晚一點再叫我起來，起來就要趕忙去跑車。

睡到平常我差不多要起來的時間，我好像被什麼吵醒，我拿起放在床邊的手機，看了一下顯示的時間，我想應該是生理時鐘，縮回身子要再繼續睡，房門卻被打開，光線從客廳跑進來房內，背著光看那個身影應該是老婆。

老婆好像不太知道我醒了，在門口站了大概有幾十秒，我可能還在適應光線，身體因為這陣子的緊張壓力和疲累，我也晚了有十幾秒發出一點聲響。老婆走了過來叫了我，「老公，阿生要來找你喝酒。」

喝酒？我等下要跑車，如果喝酒被抓到，不就酒駕？

我還是爬起來了，這種天氣在家裡，阿生也是熟人，所以我只套上褲子就走出房間，連汗衫都沒套。

「阿生，你是怎樣？你今天不是也有跑車？」，阿生的線不趁颱風剛過，颱風正在掃過臺灣的時候，他的客人叫他的車的機率也不大，颱風與颱風中間應該正忙碌。

結果，阿生看來好像已經在別處喝了一些，只是沒有醉，正從廚房拿出碗筷，招呼我坐下，身上已經有一點喝完酒的熱氣和不是很明顯的酒味，「盧仔，來陪我喝一杯。」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等一下要出車，現在搞這齣是怎樣？」

阿生好像沒有很在意，「我有帶滷味，不然吃一點滷味，反正你也還沒吃晚餐，我聽嫂子說的。」

桌上也有老婆煮好，預備我起來的時候，馬上可以熱來吃的飯菜，阿生把它們挪到旁邊去了。我坐下來，起來的時候就知道我也不用想再睡，等等時間到就好出門了。

我把老婆煮的飯菜掀開來看，有幾樣，我叫老婆幫我熱一下，老婆拿去熱的時候，我跟阿生說：「我等下時間快到的時候就要出去，沒辦法陪你講太久。」

而且，我想一想，我今天是要跑比較遠的南部鄉下的集貨場，所以得比平日更早出門，整趟跑下來，十幾個小時，到明天中午那時候回來，沒二十四小時，也差不多三分之二在路上了。那不是普通的累。

「我今天要跑南部。」，我跟阿生講了一聲，又朝廚房喊了老婆，「水某，妳幫我聯絡偉仔一下，看他明天那趟有辦法跑我的線沒有？」

阿生自告奮勇說：「沒關係，沒關係，你今天陪我喝，明天那趟我幫你跑。」

「你明天不用跑車嗎？後天不用跑車嗎？你明天晚上接著跑，你這樣有辦法？」

再說，看他現在都已經有喝一點了，等下恐怕再喝下去，我都替他擔心他明天跑車的狀況，只是有些拖車司機就是這樣的。

拖車司機，你以為他是工具，你怎麼會知道托車司機一臉無事底下有什麼種苦澀，又怎麼會知道那種苦澀正在怎樣腐蝕這個人的生命，纖細敏感可能形容一個人的美好，但是纖細敏感也可以摧毀一個人的精神，為了躲開纖細敏感，有的人選擇麻醉自己。

我神經比較大條，不會為樹上掉一片葉子就大驚小怪，想到什麼多大的人生哲學，活得很規律，規律中過得快活，可能也是我的保護色，我逃避去看到一些沒有辦法承受的事情。會忽然而然有這種感傷，可能是因為空氣中有這樣的氛圍，有一種沉重，阿生讓我想起我看過有些拖車司機，不管他們用什麼方式，會覺得他們的生命正在被吃掉。

也許是被家裡一天喝掉半手、一手提神飲料的罐子吃掉。

總之，阿生神情裡面有一種絕望，讓我覺得他雖然表現得不在乎、無所謂，看起來很正常，我認為他辦不到他說的事情，讓老婆去聯絡偉仔，還是其他有辦法跑的人，先找到人再說，但是阿生，我也是沒辦法當作沒看見，我覺得他有話想講，我如果不讓他講，可能發生什麼事也不一定。

「不管怎樣，都是先聯絡看誰有辦法再說，到時候再來喬。」，我像是在對阿生說，也是在對已經走到我旁邊的老婆說。

「我吃一些滷味就好，酒，你還是不要喝太多，明天你還是要跑車，如果還有酒味，你們都當作沒出事就沒關係，我車行名聲也是要稍微顧一下。」，那是拖車，不是普通四輪轎車，大車子出事率就在高了，但是像這樣，我聞到某種自毀的味道，隱隱約約都覺得好像聽到「最好這樣死去就好。」

我也真有點怨恨這種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自己痛苦，就順手把別人也拖了下去。心裡雖然服上一絲絲這種怨恨，不過另一方面，人的偉大情操這時候又會強出頭，心裡都在叫囂不妙，嘴巴已經說出口了，「阿生，你到底是怎樣？」

問他到底怎樣，阿生反倒不說話，我們二個默默吃著東西，他啤酒已經起碼一罐快空了。我開始有點擔心再不講，等到他要開始講，我真的差不多該出門了。

我想再不開口不行，好歹多少讓阿生開口講到話，我也算盡了朋友的義務，我偉大的情操可以草草結尾。「你.。」

誰知道阿生這個時候也講話了，「管委會叫我爸爸不要去了。」

我有點意外，是要跟我講這件事？

「就是那天的事情嗎？」

阿生給了肯定的回答。

「你是為了這個在心情不好嗎？還要外面跟人喝過了，還要來我這裡這邊喝？」，我想我口氣裡的不滿是不是太明顯，想著緩和一下比較好，「你們家又不欠你爸爸外面工作那條錢。」

既然就說管委會叫他爸爸不要去了，出門在外，遇到人對我們在工作不滿，還是嫌我們老，沒辦法做事，心情多少會受影響也是應該的，不過那是他爸爸，心情不好受也應該是他爸爸，他有需要反應那麼大嗎？

「我有買幾間房子，還在貸款。」，阿生忽然冒出這一句，我一時搞不懂他為什麼回這個，一想，那他應該是在告訴我他房子買太多，貸款太高，還是很需要他爸爸工作分擔的意思。

「你是買幾間？買那麼多間房子是要做什麼？」

「人家說房地產投資不錯，我聽他們在講，多少買了一點。」

我也是有給小孩子各買一間，所以有幾套房子，貸款壓力大的時候是辛苦一點，「不然，既然你是投資的，賣個一間掉，不就夠了，你爸爸年紀也大了。」

「我剛才有跟人提起想賣房子，不過，也不是很急，我現在還沒決定，還不知道怎麼處理，才來找你。」

他爸爸沒工作而已，而且我都還沒了解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人一時氣頭上，場面難收拾也是難免，事情過幾天，找個和事佬不就沒事，找我到底是什麼事，難道找我當和事佬？問題聽阿生這樣講，好像也不是這麼回事，是要決定什麼？是要處理什麼？

我就跟阿生說他話講得不清不楚，要他講清楚到底找我要做什麼事。

「我爸爸好像變了一個人，他變得我都不認得了，之前大部分時候還好，只有偶爾會這樣，最近越來越嚴重，我感覺我在失去我爸爸。」

我不太了解阿生的意思，什麼叫做在失去他爸爸，因為我父親雖然年紀真的很大了，人老了，身體真的退化很多，像是也會忘記很多事情，過去很多事情，有的已經忘記了，甚至很多事情也會轉身就忘記，我自己都開始會有一點這種狀況，但是這是可以理解的，不會覺得是在失去，我不懂阿生的正在失去是什麼意思，我父親這種老去的現象，或者我們人都會老去這個現象，他難道是把這個叫做正在失去？

是不是另外一個可能，我沒有跟我父親住在一起，見面的時間少，情感依賴沒有這麼大，阿生跟他爸爸住在一起，才會覺得很嚴重。

阿生看我不太懂，跟我講起那天發生的事，管委會主委叫阿生過去，跟阿生反應了很多事，說阿生他爸爸不是不勤勞，雖然有很多次看他都呆坐著，看到監視器螢幕有車子從車庫要出去，他像是沒有注意到，沒有替住戶開門，這雖然是他主要的工作之一，但是住戶也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住戶通常自己會帶遙控器，自己按一下遙控器就算了，可是他會經常人不見，住戶要找人的時候找不到，最後找到他，都是他去巡邏。

社區會有固定巡邏的時間，只要在巡邏時間去巡邏，把該開的燈打開，把該關的燈關掉，阿生他爸爸卻一直去巡邏，一個晚上重複好幾次，燈開了關，關了開，該開的燈沒開，該關的燈沒關，雖然住戶有點覺得奇怪，事情卻是到管委會發現公共用電的電費一直在增加，調了監視器才發現阿生他爸爸這個狀況，而且看來這個情況已經有一陣子了。

最後管委會主委那天非把阿生找去的原因是，阿生他爸爸那天跟一位住戶起了爭執，住戶要進大樓，阿生他爸爸不讓住戶進大樓，堅持那個住戶不住在社區裡，一直說另一個人才是那戶的屋主，阿生他爸爸口中的屋主是前任屋主，房子現在已經是這個住戶的了，而且這個住戶住了好幾年了，以前阿生他爸爸也認得，卻忽然之間硬說那個住戶不住在社區，不讓住戶進社區大門，住戶非常生氣，自己的房子卻不能進去，最後只好找管委會主委出來處理。

阿生講了當天發生的事，他說：「我也覺得他跟我講話的時候，是在跟另一個人講話，我也好像在跟另一個人講話。」

【找不到的墳墓 | 導讀】系列

找不到的墳墓是社會寫實加上推理與法庭劇元素的小說，其中一些值得思考的【攝義】，我們設計為這本小說閱讀體驗之一。這個系列的連結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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